陳常山到飯店要了一個雅間,坐下等了二十多分鐘。雅間門開了,齊高遠拽著一個男子進了屋,“小宇,快進來?!标惓I秸酒稹D凶尤鲱^,又矮又瘦,還有些禿頂,眼神呆滯,一看就是個長期心里憋屈的老實人?!瓣愢l(xiāng)長,他就是王小宇?!饼R高遠介紹。王小宇怯怯看著陳常山。陳常山笑著上前,“王哥,你好,我叫陳常山,你叫我常山就行?!标惓I较蛲跣∮钌斐鍪?。王小宇沒握,看向齊高遠,“齊總,你剛才可沒說有外人,這怎么又出來一個人?!饼R高遠笑道,“小宇,他不是外人,他是我們鄉(xiāng)鄉(xiāng)長,也是我朋友,請你過來,就是想和你認識認識,聊聊天?!薄班l(xiāng)長?!”王小宇一愣,“我就是個裝卸工,又不是什么干部,和我有什么可聊的。齊總,我還有活兒,我走了?!眮G下話,王小宇轉(zhuǎn)身就要走。齊高遠忙拽住他,但王小宇還是執(zhí)意要走,眼見齊高遠已拉不住王小宇,陳常山道,“聊聊劉海的事?!蓖跣∮铑D時一怔,不再掙脫,看向陳常山,“你為什么要聊這個?”陳常山也看著他,“明人不說暗話,我實話實說,我和劉海在工作上有過節(jié),我要辦他?!蓖跣∮铑D頓,“那和我有什么關系?”陳常山遞給他一支煙,“有沒有關系,我不知道,齊總也不知道,只有王哥你知道。我不做強人所難的事,你先想想,想清楚了,愿意留下,咱們就接著聊。不愿意留下,也沒事,今天就算大家交個朋友?!闭f完,陳常山笑笑,坐回到桌旁。齊高遠立刻接過話,“小宇,我們陳鄉(xiāng)長說得對,你先坐下想想,抽完煙,愿意留下愿意走,你隨便,沒人會勉強你?!蓖跣∮顩]說話,說明內(nèi)心已猶豫。齊高遠順勢將他拉到桌邊坐下,又給他倒杯茶。服務員進來問點什么菜?齊高遠一擺手,等會兒。服務員出去了。包間內(nèi)陷入沉靜,只有王小宇不間斷吞吐煙霧的聲音。陳常山兩人靜等。終于一支煙抽完,王小宇重重按滅煙,看向陳常山,“你真是鄉(xiāng)長?”陳常山還未答話,齊高遠道,“小宇,這個你不用懷疑,你應該了解我齊高遠的為人,我肯定不會騙你。”王小宇看看齊高遠,點點頭,又看向陳常山,“鄉(xiāng)長也管不了科長吧?”陳常山也看著他,“管不了?!蓖跣∮钶p哼聲,“和我一樣,那你這鄉(xiāng)長有什么用?”“你?!饼R高遠剛要插話。陳常山一擺手,齊高遠把話收回。陳常山看著齊高遠接著道,“鄉(xiāng)長確實不是什么大官,但鄉(xiāng)長能隨意出入縣委縣政府,也能和書記和縣長相對而坐。王哥,不是我小瞧你,別說你,就是你們廠長也沒這個資格吧?”王小宇臉色變變,局促應聲是。陳常山乘勝追擊,“王哥,我看得出你心里有憋悶,我也有憋悶。讓咱倆的憋悶是同一個人,財政局預算科科長劉海。我有辦他的資源,卻沒有辦他的證據(jù)。你有辦他的證據(jù),卻沒辦他的資源。我們倆聯(lián)手起來,正好互補,所以我才來找你。不知王哥愿不愿意和我聯(lián)手?”王小宇大大喝口茶。齊高遠立刻給他續(xù)上水,“小宇,我們陳鄉(xiāng)長是誠心誠意來找你談,有事不能在心里憋著,你看你都成瘦成啥樣了,再憋下去非憋出病來?!蓖跣∮羁囱埤R高遠。齊高遠拍拍他肩膀,“哥是你為你好,說吧。”王小宇深深吸口氣,“陳鄉(xiāng)長,劉海和你有什么過節(jié)?”陳常山道,“工作上的過節(jié),不把他辦了,我下面的工作就很難推進?!蓖跣∮钶p嗯聲,“我和他是個人上的過節(jié)?!标惓I胶妄R高遠互看眼。齊高遠道,“小宇,接著說。”王小宇喝口茶,苦笑聲,“我知道印刷廠的人都說我是個窩囊廢,我確實是個窩囊廢,連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。可沒辦法,我就是喜歡趙曉梅,當初打工的時候,她就是廠里一枝花,我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嫁給我。盡管當時她是無奈做得選擇,但我愿意接受。”王小宇將杯中茶一飲而盡。咚。茶杯重重放下。齊高遠忙道,“小宇,別激動慢慢說。”王小宇緩緩情緒,“只要能和她在一起,天天看到她,受委屈我也認。她要回田海,我就和她一起回田海,那些風言風語,想說就說唄,我就當沒聽到。所有的事我都忍了??伤麆⒑2荒茯T在我頭上,還朝我拉屎啊?!蓖跣∮詈龅恼酒?。嘩啦。茶杯重重摔在地上。茶杯粉碎。陳常山兩人立刻站起身。齊高遠問,“小宇,怎么回事?”王小宇咬咬牙,“有一天晚上,我值夜班身體不舒服,請假提前回了家,正巧撞到他倆在一起。我一時沒控制住情緒,上前理論,那個劉海不僅不害怕,還打了我耳光。我要報警,他說他在縣里很有勢力,縣里方方面面都有朋友,印刷廠老板趙金生也是他朋友,我敢告他,他讓我吃不了兜著走。趙曉梅也站在他一邊,我敢把事說出去,她就和我離婚。當時,趙金生也給我打了電話,說我敢鬧事,就把我拉到田海郊外埋了。我一個外地人,在田海無親無故,又不想和趙曉梅離婚,我就只能忍了??晌乙彩莻€男人,心里憋屈呀?!边诉恕M跣∮钸B續(xù)幾下重重捶打自己的胸口,委屈的眼淚不禁流下。齊高遠指指王小宇,“小宇,我說你啥好,這種事你還能忍,你真是。你當時怎么知道他叫劉海,是財政局的科長?是劉海親口告訴你的?!蓖跣∮蠲摽诙觯拔以谖萃忸^偷聽到的,我還錄了音,我沒告訴任何人。趙曉梅他們也不知道?!饼R高遠立刻問,“小宇,錄音在哪?”王小宇卻頭一低,不說話了。陳常山和齊高遠立刻互看眼。陳常山看出來了,王小宇雖蔫,但不傻,蔫人也有蔫心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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